更新时间:1970-01-01 08:00:00
《惊变28年》的娱乐指数没有预期的高,所以我没有给很高的分,但不得不承认,丹尼·博伊尔确实给僵尸类型片注入了新鲜血液,尤其是我已经彻底忘了学生时代看的前两部到底讲了什么。至少就本片而言,我常常感觉自己不像是看一部恐怖片,而是对着一面照向现实的镜子,这点在视觉效果和主题挖掘上都有体现。
全片用苹果手机拍摄,超宽的2.76:1画幅媲美变形宽银幕,逼得你不断左右扫视,永远不知道感染者会从画面的哪个边缘突然冲出来,这种画面规格可以最大程度地代入主角们身处在旷野中的不安感。
摄影师安东尼·多德·曼特尔把这种设备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,画面带着一层类似家庭录像的粗糙边感,但清晰度和构图一点都不马虎,充分强化了末日世界的真实氛围。剪辑上也配合着玩花活,画面经常突然跳轴或者塞进一些看似无关的信息,比如中世纪士兵的闪回,感染者的红外成像,刻意打破了传统的剪辑规则,这种手法一开始可能让人有点犯迷糊,但很快你会感受到它带来的忐忑在扩散。
而一旦进入追逐和战斗,手机拍摄的优势更是醒目。轻巧的设备让镜头运动非常灵活,不管是丛林中的奔跑,还是挤进狭小的废墟空间,身临其境的紧张感都让人非常满意。弓箭击中感染者的镜头,用多手机阵列拍出了类似《黑客帝国》子弹时间的效果,而且更加混乱和眩晕,镜头绕着被击杀的感染者高速旋转,跳切制造出刺耳的节奏。你不难体会到,片中的大多数杀戮镜头与其说是为了让人爽快,不如说是体验杀戮带来的生理不适。
1915年录制的鲁德亚德·吉卜林诗作《靴子》,是电影里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一段音效,声音从冷静朗读逐渐变得歇斯底里,配上低音贝斯的嗡鸣,成了主角父子深入大陆时的背景音。一百年前士兵行军的精神崩溃和末日求生的疯狂重叠在一起,两种恐惧渐渐变得难分彼此,让人听得很抓狂。
博伊尔把预算花得很聪明, 6000万美元左右的成本每一分钱都用在了刀刃上。拍摄地选在英格兰北部的真实荒野,比如林迪斯法恩岛那片与世隔绝的海岸地带,还有诺森伯兰的基尔德森林,这些地方自带一种荒凉的美感,根本不需要太多特效修饰。
他还坚持用感染者这个词,而不是僵尸、活死人什么的来指代电影里的捕猎者。很明显,它们不是无脑的行尸走肉,也不纯粹依赖活人血肉,并且更强壮、更狡猾,还隐约形成了社会结构,有家庭雏形,有等级关系。顶级的阿尔法不但攻击防御双高,还有很强的思考能力。可见病毒没有毁灭生命,只是让生命换了一种更残酷的形态延续,而人的恐惧和暴力本能也会随之升级。
因此,虽然挂着病毒感染僵尸横行的噱头,电影真正展现的是人性里的病毒。28年后的英国已经成了欧洲的隔离区,幸存者龟缩在小岛上,活成了现代版《柳条人》里的封闭部落,守着窄窄的堤道提防感染者,渐渐变得排外、迷信,墙上还挂着已故女王的肖像,这种设定明显是在影射脱欧后英国的封闭心态。
电影开头,12岁的斯派克跟着父亲第一次离开安全区,去完成一场成人礼式的狩猎,结果这次冒险让他逐渐发现,从小崇拜的父亲不仅夸大自己的英勇,还隐藏着冷酷自私的一面。对一个男孩来说,家庭信任的崩塌比丛林遇险更为心惊。而且不同于同类型中割草式杀僵尸的复仇快感,本片给了感染者一种悲悯的视角,尤其是当斯派克母子目睹怀孕的感染者生产,婴儿居然没被感染,他们当即决定保护这个小生命。
拉尔夫·费因斯饰演的医生凯尔森是个更为复杂的角色,他建了一座人骨寺庙,一边焚烧尸体一边念叨着死亡哲学,借助麻醉剂不断从阿尔法手中夺取头颅,也以此帮助斯派克身患绝症的母亲得到安息。这些段落模糊了善与恶、人与怪物的界限,迫使观众去思考:病毒摧毁的是人的身体,但真正将人异化的或许另有其物。
从头到尾,博伊尔和编剧亚历克斯·加兰没有落入爆米花僵尸片的窠臼。当太多同类片还在研究怎么让僵尸跑得更快、吃人更凶、数量更多时,《惊变28年》把重心放在了人类更深的孤独、偏执,以及我们如何在一个溃烂的世界里守住最后一点人性。
这不是那种让你爽过就忘的爆米花。不管你喜不喜欢,它会黏在你脑子里,像感染后的低烧一样,久久不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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